目前分類:故事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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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你愛過他一陣子。後來他移情別戀,你還因此哭了好幾天。這三年間你們沒有聯絡過,也沒有碰過面,雖然你們住的地方距離不遠。

十天前很偶然地他在人潮洶湧的鬧區街頭見到你,他喚了兩聲你的名,你回頭看他,認出人來你就笑了,他也一直笑著望著你。只是朋友罷了,你對他的感覺僅是如此,雖然他走過來擁抱你的時候你心跳加速。他約了你幾天後到湖邊散步聊天,你爽快地答應了。

再次見面,你們嘻嘻哈哈的,相處得比從前更融洽,於是他再約你週末上他家吃晚飯,你也說好。他家你去過幾次,他會做飯你是知道的,那曾經是他很吸引你的地方。

星期六的晚上,音樂燭光,你們倆酒足飯飽坐在沙發上。他的臉湊過來親吻你的時候,你自然而然地伸手撫摸他的髮。你們一路從沙發翻滾到床上,迫不及待地,地板上散佈著你們從對方身上扯下的衣裳。

他做得還是和從前一樣賣力,角度力道都沒差,他手臂的肌肉和臉上的鬍渣感覺也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可是,有些東西不見了。當他時而溫柔時而猛烈地撞擊你的身體的時候,你感受不到你們曾經製造出的柔美霞光和燦爛火花。你想,和他做就像和任何一個從酒吧裡釣來的陌生男子做一樣,沒有交集,沒有感應,沒有什麼特別的。你因為突然了解你對他的愛戀已經徹底消逝,那種無與倫比的感覺再也找不回來了,而悵然遺憾。

你們做了很久,一兩個小時有吧,在他的身下你胡思亂想,一直搞不懂為何三年前你會愛上這個人。事後他汗涔涔地倒在你的身上,溫柔地吻你愛撫你,而你只是斷斷續續地扭動身體呻吟幾聲,禮貌地假裝也達到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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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 15 Tue 2016 16:19
  • 破局

第一次被掛電話,我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半個小時,不敢相信他的反應。

過了幾個禮拜了,我想他的氣應該消了,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沒想到他一聽到我的名字就把電話掛了。

他再也不想和我說話了。⋯⋯

為什麼呢?我有傷害他那麼深嗎?⋯⋯我一直覺得我才是被傷害的那一方啊,他又不愛我。

就是因為不愛,所以他才可以不留情面地掛電話吧?還把我像跟蹤狂一樣地全面封殺。

有些人就是可以那麼無情,那麼沒有風度,還會記恨一輩子,太可怕了。我是生氣很難超過半個小時的人,再怎麼難堪的局面都會想辦法和解。我總認為分手都是有原因的,說清楚了就好,好聚好散,以後碰面還可以是朋友。可是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想聽,就是一味抵制排斥,城府太深了,剛好和我是兩個極端。

那就算了吧。我已經非常盡力了,心平氣和地,低到塵埃裡了,他還是不領情,那就算了吧。

我只是驚訝,傷心倒是沒有。我不愛他了,他再也沒有能力傷害我了。

可是還是覺得很遺憾,我從來沒有過這麼不圓滿的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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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 04 Fri 2016 23:00
  • 活著

想不通的時候就到墓園裡走走吧。遲早你也會躺在這樣的地方,這是必然的結果,到時候那些折磨你的愛嗔癡怨還有意義嗎?⋯⋯

你走了一圈,問了問幾個住在這裡的人,有比你大一百歲的,有比你小二十歲的,有男有女,他們異口同聲地告訴你:健康地活著就是天大的幸福!你有未來,未來有無限的可能,這不是非常令人興奮歡喜的事嗎?往前看比較重要,不要和自己過不去,該放手的時候就放手。

幾個和善的長者站在你的面前溫柔地跟你說:你不要被負面情緒牽絆住了,痛苦過一天就等於少過了一天快樂的日子,生命有限啊,孩子,別浪費你的生命!日子要怎麼過選擇權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你相信他們的話,他們是過來人,他們沒有必要騙你,活人的話才是不能信的。⋯⋯

突然你又哭了起來,在下著雨的淒清墓園裡,一個人,幾隻鬼,你不再覺得孤單。哭吧,孩子,哭吧,他們輕輕地說,哭過就好了,哭完了就要好好地活。


2016_03_04_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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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 02 Wed 2016 19:58
  • 結束

已經難過很久了,所以真正結束的時候反而沒有特別悲痛的情緒。想哭,哭過就好了,可是偏偏哭不出來。⋯⋯我的問題是我很沒有安全感,尤其是在投入感情的時候,患得患失顛三倒四的,還沒開始就已經感覺到結束了。所以不要和我談戀愛,我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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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首歌的最後一句時,我終於哭了,淚如雨下,嘩啦啦的。

「為什麼所有溫柔心事,你不願意去試著了解?……」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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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淚水的苦澀中你嘗到了甜蜜,因為你知道最難捱的階段已經過去了,就像給嬰兒打針,針下去了他才哭。哭吧,寶貝,哭吧,哭過了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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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真想哭喊著問你:「為甚麼你不愛我?」可是這樣太可悲了、太像八點檔了,我做不出來。所以我假裝沒事,雲淡風輕的,談笑自若,可是在我的心底我還是持續吶喊著哭泣著不停地問著同一個問題。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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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eb 15 Mon 2016 00:12
  • 夠了

你終於開始刪除你們交換的訊息,昨天還一則一則地刪,怎麼也刪不完,今天按了對話上的刪除鍵,一轉眼所有的對話都移除了,他不在你的收件匣裡了。他消失的時候,你的心緊了一下,但也就只是緊了一下,一會兒就沒感覺了。你的心情還算平穩,沒有不捨的感傷,也沒有報復的痛快,你只是覺得時間到了,該清理了,清理訊息,清理你的心,再拖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糾纏了一個月,你還是搞不懂他是怎樣的人。他神神祕祕虛虛實實的,沒有對你敞開心房,不像你對他,掏心掏肺情深意切,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做了。你給他的信息有長有短,都是真心話,他的答覆經常是一個表情符號,不同的卡通圖案,有時表示愛意,有時表示讚許,有時你不解其意。你對文字有潔癖,雖然顏文字你也用,但只是輔助性質的,你覺得即使只是簡短幾個字的答覆都比再美再炫的圖形有誠意。昨天早上你寄給他一首情詩,六行纏綿動人的文字,而他的答覆只是一個表示「YES」的圖形。你很失望,覺得自己拿熱臉在貼人家的冷屁股,沒意思,於是你立刻把那首情詩刪了。你知道刪除自己收件匣中的訊息和對話並無法連帶刪除他的收件匣中相同的訊息和對話,無所謂,你只是不想再看到他的臉,不想再看到自己寫給他的訊息,那些訊息讓你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你經常覺得他冷漠不解風情,可是偶爾他會傳來「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永遠不會對你感到厭倦」或是「如果我們錯過彼此,那是多麼令人遺憾的事」之類的訊息。收到那樣的訊息你會很高興,甚至覺得感動,原本低落憂傷的心就又興奮雀躍了起來。可惜那樣的訊息太少了,表情符號太多了,他是一個日理萬機的大機構總裁,不是小孩,你不想陪他玩看圖說話的遊戲。

和他也沒有絕交,你們還是臉書上的好友,你只是想要有個新的開始,你要以一種新的態度面對他。說新態度也不對,你一貫的態度是依據對方的態度反應的,人家對你十分好,你就對他好八分,絕對不能超過。你對他透支太多了,很不平衡,你不喜歡。他再寄顏文字過來的話,你也只會以顏文字回應,或者乾脆不回應,你不會再寫情書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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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你就像在走高空鋼索。有時候我覺得幸福滿足,相信我絕對走得過去;有時候卻惶恐不安,深怕一失足就萬劫不復。想你想得太多,我會心痛得難以喘息;不太想你的時候,我又覺得若有所失。想念你是我維繫我們的關係的方式,等到有一天我不再想你了,我就不想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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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碰過那樣的人嗎?
你無聊的時候他會陪你聊天
你喝醉的時候他會送你回家
你過生日的時候他會幫你慶祝
你失戀的時候他會讓你抱著他哭
你們甚至還上過床⋯⋯
你知道他喜歡你
你也喜歡他
可是他已經結婚了
所以你不能愛他。
然而愛不愛有時候不是你能控制的
你越喜歡他,你越痛苦
於是你更常喝醉,更常去唱KTV,更常靠著他的肩頭哭泣。
他一直都在那裡。
當你有意疏遠他的時候
他用憂鬱的眼神看著你說,他不想失去你。
你也不想失去他,你捨不得
可是你犯了錯,你愛得太多了。
他要你take it easy
好像過個幾天事情就會好轉了。
你不知如何take it easy
你是油鍋裡的魚,飽受煎熬。
於是你關了手機網路
在過年的爆竹聲中
在昏暗的房間裡
寫一個分手的故事。
你不相信你會愛他天長地久
可是一旦你不愛他了
你們還能回到過去的狀況嗎?
無話不說的你們
若有似無的情愫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那是你要的嗎?
你故事裡的女人瀟灑地放手了
不為不愛她的男人掉一滴眼淚
你也能那樣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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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人分手的時候里子總是穿和服。和服的顏色隨著季節變化,春天鵝黃、夏天淺藍、秋天墨綠、冬天暗紫,站在門口的櫻樹下,花落了、風吹了、葉紅了、雪飄了,目送男人離去的里子嬌柔動人風姿萬千。

相遇經常是無心的,里子改變不了什麼,可是分手是可以安排的,不管怎樣她都要美美的。穿著和服的里子以一種尊重的態度和男人道別,無論愛多愛少誰是誰非,付出的情感都是值得尊重的。

有些男人走了一段路後會回頭看看,里子依然站在那裡。男人舉手揮了揮,里子看見了微微一笑,也抬起手來揮了揮,白嫩的一小段手臂露了出來,衣袖翻飛。那是天地間極美的一抹景致,男人看見了都捨不得走了。門前樹下的里子於是再次深深鞠躬,還是送客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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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y 26 Tue 2015 23:31
  • 變心

十年前你們還不住在一起,偶爾一起吃完早餐,你會把他掉落在桌上的麵包屑一粒一粒地清理乾淨。做的時候,心裡甜滋滋的,臉上帶著笑。

現在你一早起床看到餐桌上和地板上的麵包屑就一肚子火,若不是他已經去上班了,你一定會破口大罵:「他媽的癡呆!把老娘當女傭啊!」

你不愛他了嗎?也不是,他還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還是一樣,沒什麼改變,優點缺點都在,變的是你自己吧,你對他越來越沒有耐心了。

和他一樣,你也懷念從前的自己,那麼溫柔體貼浪漫可愛的你,你也是比較喜歡熱戀中的你的樣子的。你想尋回戀愛的感覺,可是你不確定能否在他的身上找回來,找不回來的話,是不是該換個男人試試看?


2015_05_20_02
攝於Viale Giuseppe Garibaldi, Venezia, Ita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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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_03_08_02

我真的很矛盾,平時怕傳染,連跟人握手都不是很樂意。可是跟一夜情的對象,完全的陌生人,我卻可以全身上下咬吻吸舔,百無禁忌。

當然也不是跟每個人都這麼玩,因人而異,要美麗乾淨的我才願意,而且一定要對方先做了,我才會跟進。

能讓我擺脫顧忌的人不常見,大概一年裡只出現一兩個。因此大部分的時候,碰到不是很美麗很乾淨的人的時候,我經常只是躺在那裡,被動地享受別人在我的身上咬吻吸舔帶來的快感,不做太多額外的服務。

肛交從來就不是我喜歡的性愛方式,不管是當一號或零號,我很少從肛交的過程中得到高潮。用手、用唇舌、用身體接觸來做愛比較舒服,我偏愛溫柔的方式,讓我欲仙欲死的人都有一雙外科醫師或鋼琴家般的巧手。

上個星期在波昂我遇到了一個能讓我擺脫顧忌的人,不是之前提到過的熊男,是另一個,比較高比較帥比較年輕比較乾淨的。對那種高大英俊滿臉落腮鬍又很會擁抱接吻的男人,我真的沒有招架之力。我們倆喜歡的大抵一致,所以做愛的過程很流暢自然,沒有絲毫勉強,節奏力道都恰到好處,非常和諧,感覺很棒。做完後我們並躺在床上,臉上都帶著笑,雙方都明白表示相見恨晚。

在之後的簡訊裡,我們都說:期待很快再次相會。可是我知道這樣的期待通常沒什麼意義,最好的情況是一年或兩年後我再去科隆參加展會時有機會再見他一面,更可能的情況是我們從此再也不會見面了。

在交友網站上我們都在追逐最迷人最符合自己需要的,可是找一夜情的對象或許不該找太好的,床功好最重要,其他方面過得去就行了。碰到條件好到會令我動心的,也對我有好感的,會讓我念念不忘的,會讓我回到家後寫文章追憶的,一夜情對象,只會徒增感慨。我會覺得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順其自然不了了之,不甘心只有一夜。……也會覺得很快樂很幸福就是,就像在旅途中遇到了知音的感覺。

儘管前幾天病得死去活來,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人柔軟的鬍子,一想到我們在一起翻雲覆雨的兩個小時,我的心裡就暖呼呼的,腦海裡迴盪的是最近常聽的《Love Me Like You Do》的歌聲。……你了解我的感受嗎?……我們一起來聽歌吧。


Ellie Goulding - Love Me Like You Do (Official Video)



圖片:波昂老市政廳旁的櫻花
@Altes Ratha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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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身形瘦小、其貌不揚,可是說他是大明星絕對不為過,在瑞典大概沒有人不認識他。他非常多才多藝,寫作、演戲、唱歌、導演,甚麼都會,而且都做得很不錯,得過很多獎項,還是兩所大學的榮譽博士。

當這樣的人對你表示好感的時候,你很難拒絕。你讀過他寫的書,你看過他編導演出的影視節目,你很欣賞他的才華。你猜想他是一個完美的情人,情感細膩、談笑風生,和他在一起應該會很愉快才對。

二月中的某個午後,你們見了面。他果然又矮又瘦,不是你通常約會的那一型。可是他是會在舞台上發光發熱的大明星啊,你告訴自己,不能以貌取人,他那麼幽默、那麼親切、那麼聰明,讓他看上也算是一種榮幸吧。

大明星的話不多,即使面帶微笑,感覺也是有距離的。你知道名人重視隱私,你們又是初次見面,他不想說太多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和藹地問你,床在哪裡?你羞怯地笑一笑,領他進臥室。

脫了衣服上了床,他予取予求操控一切,你昏頭轉向搞不清楚狀況,只能玩偶似地任他擺佈。你被他壓著,腦袋空空的,身體繃得緊緊的,他無情地撞擊你,一次快過一次,直到他突然抽搐了,撲倒下來,他的左臉貼著你的右臉,他在你的耳旁大聲喘氣叫喊。你有一種在看戲的感覺,靈魂出竅似的,茫茫然,好像這十幾分鐘的床戰和你毫不相干。

他完事了,起身開始穿上衣服,你沒有達到高潮他也不在乎。你躺在那裡,既驚訝又失望,覺得自己像個妓女,純粹是他洩慾的工具,而且還是一個免費的。夢碎了,你深切體會到明星的溫暖光輝只是一種表演,你不該妄想私底下的他和舞台上的他會是同一個模樣。

他問你感覺如何?你笑笑說,你太緊張了,因為你從不曾和明星上過床。你沒說謊,緊張的確是有的,誤上賊船難免會緊張。他問你是做哪一行的?你說你做文書工作,寫信翻譯之類的。他說他的小說翻譯成中文了,很快會在台灣出版。

送走了他,你想你不會再見他了。這種沒有交流的性愛不是你要的,他應該也感覺得出來。

幾天後他又聯絡了你,他說他很滿意上次的會面,希望可以很快再來一次。這次你婉拒了,你說你們喜歡的東西不盡相同,你還是當他的讀者和觀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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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村的醫生傳來簡訊,問我今天下午有事否,我答覆沒有什麼特別要做的。他就又問,他可以過來探望我嗎。我考慮了一下,回說:「不了,候岡。跟你做,我不覺得爽。」

和他糾纏了兩三年了,他讓我達到高潮的次數屈指可數,他不是一個好情人,和他上床不如我自己打手槍。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個聰明人,我們有相同的醫學背景,有時和他聊天滿有趣的,我早就和他斷得一乾二淨了。

最近一年間我們只見過兩三次面,最後一次是在一個月前,耶誕節過後,他利用午休的時間過來幽會。之前我就和他說過,我不喜歡草草了事,如果他沒時間好好玩,我們就不要見面了。結果他依然沒有改變,射精完就躺在那裡,死蛇爛魚似的,然後就說他得回去看病人了。我也沒說什麼,送他到門口,抱抱他,祝他新年快樂,可是關上門的那一剎那我就決定了,以後再也不見他了。

候岡大概有點受傷,他最後的簡訊說,他也不怎麼滿意我們之間的關係,感謝我的坦誠,祝福我有個美好的未來。我也祝福他了。

或許你會問,我需要那麼直接地拒絕他嗎?……你不知道,我試過溫婉的拒絕法,就是編理由不見他,例如:「啊,不好意思,明天有事耶,改天好了」。問題是我的記性差,耳軟心活,他繼續約我的話,兩次三次,我遲早又會說好。就像最後一次,我們已經隔了大半年沒見面了,他又約,我一開始不置可否,希望可以敷衍過去,後來大概是受到過節氣氛的影響,心軟了,就答應了。類似那樣的情況發生過好幾次,每次事後我都覺得失望。他沒有辦法滿足我,他不是我要的那一種,那就算了吧,我實話實說,希望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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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an 12 Mon 2015 15:59
  • 握手

我們的第一次肉體接觸發生在我們第一次一起看電影之後。

我們看的是一部科幻動作片,好萊塢大明星主演的,不難看,但比不上幾個月前上映過的另一部題材類似的電影,雖然那部電影裡的演員比較沒有名氣。他也看過另外那部電影,也覺得之前上映的那部好很多,對這一部則很失望,一來因為劇情了無新意,二來因為演員的表現較差。

散場後已近午夜,出了戲院,外頭大部分的商店都打烊了,街上暗了些。十二月的夜涼涼的,下過雨,空氣濕濕的,柏油路面黑黑亮亮的,倒映著街旁夜店五顏六色的招牌燈光。我們隨著三三兩兩的人群往公車站的方向走去,我的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低頭看著路面,看著我們的白色球鞋一步一步地踩碎路上的彩虹,他的鞋子比我的大一點。我們都很安靜,沒有說話,我聽得見腳下彩虹碎裂的聲音,喀次喀次的。

走到站牌前,我們停下腳步,我抬頭看他,高高瘦瘦的他若有所思地抬頭看天。墨水般漆黑的天上有幾抹灰灰淡淡的雲,雲後浮現一輪蒼白的月。在路燈的照映下,他的臉是橘黃色的,濃眉高鼻,輪廓分明,額前的頭髮和眼睛一樣閃閃亮亮的。就要各自回家了,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一會兒,我看到「305」路公車轉過了路口,緩緩地朝我們的方向駛來。於是我說:「我的車來了。」他低頭看我,眼神迷濛,說:「你有我的電話號碼嗎?」我搖搖頭說:「沒有,只有郵政信箱地址。」

那是一個還沒有網路和手機的時代,我們是透過雜誌上的徵友欄認識的。

他從他的夾克口袋中摸索出一支原子筆,問我:「有紙嗎?」「應該沒有。」我說,把雙手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來,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他捉住我的手,說:「借用一下。」然後在我的左手手背上寫下一行數字。他的手冷冷的,原子筆尖輕輕滑過我的皮膚,癢癢的。寫完後,他握了握我的手,看著我,笑著說:「好温暖的手。」我也傻傻地呵呵笑了,臉頰卻一下子熱熱地燒了起來。

公車停在我們的身旁,我抽回手,看著手背上的數字,說:「謝謝。我會打電話給你。」他點點頭說:「上車吧。」看著他迷人的笑臉,我突然猶豫了,我不想回家,我想要他繼續握著我的手!心跳得很快,嘴裡很乾,我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最後我還是上了車,剛在門邊靠窗的位置坐下,車子就開了。我看著窗外,他站在站牌邊,臉上帶著笑,眼睛一直看著我,我笑著朝他揮了揮手。我看到他舉手比了個講電話的手勢,我嗯嗯嗯地猛點頭,接著司機油門一踩,他就不見了。上車前那四目相接的瞬間只是幾秒鐘的事吧,感覺卻像過了好久好久。在夜晚燈光昏暗的公車裡,我笑著反覆默念手背上的七個數字,左手握拳,緊緊地,始終不肯離棄他握著我的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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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強是我的第一個男人。相遇的時候,我二十六歲,他二十八。他比我高一點、壯一點、好像甚至帥一點。……很遺憾,我實在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他大概是一般公司職員吧,他的工作內容是什麼,我也記不得了。

我們是透過徵友社認識的。在網路尚未普及的年代裡,要認識人,最簡單直接的方式是去公園或是酒吧或是澡堂,不願拋頭露面的話,可能就只能透過報章雜誌上的徵友欄尋找「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不喜歡公園酒吧澡堂,試過幾次徵友,也沒找到適合的對象。最後在報紙上看到徵友社的廣告,到中華商場的一個陰暗狹小房間裡和一個老紅娘見面,交了照片、繳了錢,拿到一個電話號碼,就這樣,我碰到了偉強。

他的外型應該是滿吸引我的,雖然我不記得他確切的模樣,可是我記得問過他,如何才能擁有那麼好看的肌肉線條。他說,他每天用划船器鍛鍊身體。我還記得他告訴過我,陰毛是可以修剪的,陰毛短一點,老二看起來就長一點。

他的臀部上有個玫瑰刺青,好像是在右臀的二點鐘方向,或是左臀的十點鐘方向。第一次看到他的刺青,在第一次我們裸裎相見時,我很不滿意,差點發飆。我質問他,什麼樣的人會在屁股上刺青?他好像回答說,是當兵的時候刺的,和同袍一道。那時的我對刺青穿孔充滿偏見,覺得不三不四的人才會有刺青,而且還是刺在屁股上!……現在回想起來,只能說自己當時少見多怪,身上有幾個刺青沒有什麼不對,扎實的臀部上刺朵美麗的紅玫瑰其實很酷。

偉強雖然健壯俊美,卻和我夢想中的白馬王子有段差距。除了刺青,他的粉紅色襪子和破舊的機車也不符合我的期待。還有職業,我是準醫生,他是幹嘛的?……儘管如此,我還是有和他談戀愛的打算,畢竟他是第一個和我上床的男人啊!可是談戀愛這種事不是我願意就可以的,他不主動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有天下午,他騎機車載我到內湖看他訂購的新屋。站在尚未完工的房子旁,他看著遠方的山頭悠悠地說,他遲早會結婚生子的,男男之間的關係只是遊戲,不能當真。有個週末我約他看電影,他說有事,不能去,所以我就自己一個人去看。那是一部很不錯的電影,《麥迪遜之橋》,既浪漫又感人,可是獨自坐在戲院裡的我心煩意亂,完全無法專心觀看。我渴望愛情,渴望和一個愛我而我也愛的人做愛,渴望看電影的時候有人握著我的手,渴望每天晚上回到家裡有人可以傾訴依靠可以一起吃飯。可惜偉強不是那個人,他給不起我要的,他不敢。

那兩個月裡我們見過幾次面,後來就斷了聯絡。怎麼斷的,我不記得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1995年的秋天,我在士林的新光醫院實習。又過了兩個月,年底電腦展的時候,我買了一部可以上網的電腦,搭配的操作系統是劃時代的微軟視窗九五。從那時開始,我的(性)生活就和網路緊密連結在一起了。偉強之後,我所有的情人都是從網路上找來的,彈指之間,我的性愛版圖也從台北擴展到了全世界。幸虧有了網路,否則只能繼續靠老紅娘給我介紹對象的話,我的人生一定會很悲慘。


2014_06_12_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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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話不多,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只是一直微笑著,像隻心滿意足的貓。你感覺得到他喜歡你,可是有多喜歡呢?你不知道。

然後,過了兩天,他突然說他愛上你了。你也是喜歡他的,所以覺得很開心,受寵若驚,可是你愛他嗎?你不知道。

2013_11_19_01
科隆,到過好多次的城市,認識的人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照片:科隆大教堂與聖誕市集〈2013-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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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時候,唸高中大學的時候,還沒真正談過戀愛的時候,我最拿手的寫作題材是初戀。無意間的邂逅,羞澀的眼神交流,純情感人的告白,一生一世的愛戀。我寫的是我的憧憬,我認為愛情該有的樣子。

許多年過去了,經歷了不少情感糾葛,現在的我寫得最好是分手的心情。沮喪、憂鬱,泥足深陷,遍體鱗傷。或者哭哭啼啼、尋死覓活,或者不吃不喝、形銷骨立。總之愛得越多越深,痛得越重越久。

依然相信愛情,可是我體驗過的愛情都不是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至死不渝的永恆真愛我只在小說或電影裡看過,就像神仙鬼怪,總有人信誓旦旦地說他們遇見過,但大多數的我們都沒有慧眼,只能半信半疑、即使想碰也碰不到。

想愛的時候,即使一夜情也可以很浪漫,例如兩個旅人在異國街頭的偶遇,「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因為再見的機會渺茫,所以虛假的誓言和非分的期待都是無意義的,我們脫下面具,素顏相對,真誠相待。在這短暫的交會裡,我們忘了過去也沒有想到未來,我們只得此時此刻、只得眼前當下的你和我。這樣的記憶是美好的,日後回想,二人的臉上應該都是帶著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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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丈夫出差時和野女人偷腥,你氣急敗壞地賞了他一個耳光。他緊緊地抱著你,愧色滿面地說:「對不起,只是酒後亂性,以後絕對不再犯。」你還是很生氣,可是你可以試著了解,試著原諒他。食色性也,人難免犯賤,你自己也有過蠢蠢欲動的時候。

可是當你發現丈夫和一個不野的女人頻頻利用午休時間散步聊天時,你只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無話可說。他站在你面前,頭低垂著,一副無辜的樣子。他說:「我們什麼都沒做啊。」你知道,有時沒做比做了還糟糕,他在等待,如此有耐心,如此浪漫,這不簡單。你還記得當年和他牽手散步的感覺,心裡踏踏實實的,天地繁花盛開。那是愛戀。……不是動不動就會掉眼淚的人,可是這次你忍不住了,覺得既委屈又傷心,熱淚盈眶。他伸手要抱你,你把他推開,轉身回房,關門。……你能容許丈夫愛上別的女人嗎?他還愛你嗎?他要的是什麼?你要的是什麼?你不知道,你得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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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藉著別的男人來遺忘那個人。儘管連續幾天的煎熬,吃不下睡不著,消瘦了,你還是美麗的,楚楚動人,只要你願意,要男人不難。

在別的男人面前,你神色自若,談笑風生,男人盯著你看,每隔幾分鐘就忍不住讚歎你的美色,你聽了低頭淺笑,風情萬種。可是一旦上了床,男人壓在你的身上,你不說話了,眼睛閉上,腦海裡翻騰的盡是那個人的身影。你蹙眉嘆息,男人以為你在享樂呻吟,做得更賣力了。你虛軟無力地躺在那裏任人擺佈,額頭冒汗,全身發冷,像條死魚。

總會過去的,你知道,這需要時間。那個人沒有那麼好,你今天跟他碰面了,仔仔細細地打量他,發現他其實很平凡。或許你捨不得的不是他,而是你付出的感情,你想要的可能只是一個你自己營造出來的浪漫境界,和一個願意隨你翩翩起舞的人。你還讓他逗留在你的心裡,因為你還不想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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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幾次後,你終於學會了自己承擔錯誤。「這都是我的錯。」你會這樣告訴要和你分手的人,不管對方是好是壞,不管分手的原因為何。只有把錯誤全部攬到自己身上,你才不會有理由去怨、去恨、去想念那個人。
治療失戀傷痛的唯一藥方是遺忘,你要做的功課是讓情緒歸零。多睡一會兒,吃得清淡點,看書,聽音樂,天氣好的話出去走一走,就和養病一樣。戀人來來去去,人都會變的,這是常態,看多了,你也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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