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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個朋友要帶我出去玩,我可以去嗎?」他的頭枕在我的肚子上,我一邊撫摸他的臉頰和胸膛一邊問他。那天是星期四,某個國定假日,我們在家裡廝混了一天。

「甚麼朋友?」

「網路上認識的。」

「嗯。」他說:「你當然可以和你的朋友出去玩。」

「我會在你下班之前回來的。」

「好。」說完他起身,光著身子走進浴室。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門了,我的朋友開車來接我。說是朋友,其實我連他長甚麼樣子都不知道。通過信,覺得這人還滿誠懇的,心想見個面交個朋友也是好的。出門在外,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在車裡,我告訴他,我下巴上的紅色斑痕是這幾天被鬍渣刮的,我不要他亂猜,以為我有皮膚病還是被毒打了。話說回來,他是法國人,他應該了解我身上的刮痕是怎麼來的吧。

他帶我去凡爾賽宮。現在回想起來,我對凡爾賽宮完全沒有印象,就像我完全記不起那人的長相一樣。凡爾賽宮很大,我們逛了很久,我在博物館商店裡買了一本畫冊。下午我們回到了市區,坐在某個地鐵站附近的某家餐廳的戶外席位上吃飯聊天。

五點多我回到了公寓,他還沒回來。我拿起電話撥他的手機號碼,想告訴他我已經到家了,可是電話不通,室內電話線被切斷了,好奇怪。

平常他都要七點以後才會回到家,可是那天是星期五,他應該可以早點離開公司的。我坐在客廳裡聽音樂看書,等他回來。夕陽西下,房間裡越來越昏暗,我點燈,看了看表,七點多了,他還沒回來,我有點擔心。

我沒有手機,家裡的電話又不能用,只好跑到公寓外頭打公共電話。電話通了,可是無人接聽。我留言,問他人在何處,要他快點回家。

他十點多才回來,滿身酒味。看他進了門,我鬆了一口氣。一開始他不說話,臉很臭,我一再追問:「怎麼了?為甚麼?」他才開口。他說他很難過,我竟然和別的男人去約會。為了我,他特地請假一天,所以我們可以有長假,他可以帶我到處走走,結果只剩他一個人孤伶伶地在家。說著說著,他的眼睛紅了,淚水湧了出來。他把臉埋在手掌裡。

就我所知,這是他唯一一次為我掉眼淚。當時我不知道,為了這幾滴眼淚,我後來要用好幾公升的淚水來還。

聽了他的話,看他的樣子,我的心中是歡喜的,對他是又憐又愛。傻瓜!他怎麼會以為我還會對別的男人有興趣?難道他體會不到我是愛他的?現在說愛或許太早,畢竟我們在一起不到一個星期,不過我知道我很喜歡他,非常喜歡,跟他在一起我很快樂。

我抱著他親吻他。我說:「你昨天為甚麼不說你今天請假?」

他把我推開。

我接著說:「那人只是帶我去觀光,我們去了凡爾賽宮,然後去吃午飯,我下午就回來了。」我還把遊園時買的畫冊拿給他看。

他說他不想聽我辯解,他很累了,要去睡了。

他不讓我上床,把我的棉被和枕頭搬到客廳裡,要我睡沙發。我不肯,寧可睡地板,我也要睡在他的旁邊。就這樣,我們僵持了一整晚。天快亮的時候,他大概酒醒了,才把我抱上床。

「我不喜歡他,他抽菸,他的車裡都是菸味。」我有氣無力地說:「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他笑一笑,說:「我只抽雪茄,我喜歡雪茄的味道,不過很少抽。」

「抽菸對身體不好。」我抱著他,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他穿著T恤,好奇怪,平時他都是裸睡的。

「你們昨天去哪裡玩了?」他的手掌在我的背部遊移,一路往下,拉扯我的內褲。

「凡爾賽宮。告訴過你了。」

「那滿遠的,你們有沒有……?」

「哪有時間?」

「你想嗎?和他?」他的手指探進我的內褲裡,撫弄著。

「不想。我只要你。……」我開始喘息。

「你要我做甚麼?」

「我要你……」

「做甚麼?」他的手指毒蛇般地打算鑽入我的體內。

「啊!我要你……幹……」天啊!這種話我怎麼說得出口?

「做甚麼?我聽不見。」他舔著我的耳朵說。

「我要你幹我!」我面紅耳赤地大喊。

他滿意地坐起來,迅速脫掉身上的衣物,我也抬起臀部退除內褲,然後他壓在我的身上,我們狂烈地親吻,像要把對方吞噬掉似的,我的腿纏繞著他的腰,迎合他,像無尾熊抱著由加利樹。……

公寓的落地窗開著,外頭初夏的微風輕輕吹著。風中聽得到我們不間斷的嬉鬧聲響,宛如歌劇裡高潮起伏的詠嘆調,將明未明的天空中看得到我們碰撞出的七彩火花,宛如提前到來的法國國慶日。沉睡中的巴黎市民都被這奇響異相驚醒了,睡眼惺忪的成年男女按著狂跳的心,突然人人渴望愛情。

十個月後巴黎出現了五十年來首波的嬰兒潮,婦產科醫生忙得不可開交,專家學者眾說紛紜,但除了他和我,無人知曉箇中底蘊。可惜十個月後我已經不在那裡了,接下來的二十年我都沒有再去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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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http://www.wilkeseastna.org/node/774


Katy Perry - The One That Got Away
http://youtu.be/Ahha3Cqe_f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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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英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