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房間裏

已經難過很久了，所以真正結束的時候反而沒有特別悲痛的情緒。想哭，哭過就好了，可是偏偏哭不出來。⋯⋯我的問題是我很沒有安全感，尤其是在投入感情的時候，患得患失顛三倒四的，還沒開始就已經感覺到結束了。所以不要和我談戀愛，我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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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首歌的最後一句時，我終於哭了，淚如雨下，嘩啦啦的。

「為什麼所有溫柔心事，你不願意去試著了解？……」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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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淚水的苦澀中你嘗到了甜蜜，因為你知道最難捱的階段已經過去了，就像給嬰兒打針，針下去了他才哭。哭吧，寶貝，哭吧，哭過了就不痛了。……

有時候我真想哭喊著問你：「為甚麼你不愛我？」可是這樣太可悲了、太像八點檔了，我做不出來。所以我假裝沒事，雲淡風輕的，談笑自若，可是在我的心底我還是持續吶喊著哭泣著不停地問著同一個問題。為甚麼……？

Ett filmklipp publicerat av YingMing Lai (@laiyingming) Feb 29, 2016 kl. 12:50 PST

Negative（─）通常不是好事，可是在很多醫學檢驗裡得到Negative的結果卻是可喜可賀的big Positive！HIV測試我在台灣時做過幾次，最後一次做是在1999年，那年發生了驚天動地的事，我的心碎了、人差點死了，是我的人生轉捩點，後來我就不理會HIV了。最近看到有新的檢測HIV抗體的方式〈或許已經存在很久了，只是我沒注意到〉，二十分鐘就可以知道結果，昨天心血來潮就跑去做篩檢。當結果顯示我沒受過感染時，我覺得很開心，但也覺得合情合理，我一直很小心謹慎的。其實我有做好心理準備，如果結果是正的，我也可以接受，開始吃藥接受治療就是了。感染HIV和感染HBV有甚麼不一樣？都是運氣不好罷了，感染者都是受害者，沒有理由受到歧視或背負任何包袱。如果有一天，我的HIV測試結果是〈＋〉，我還能站在這裡擺姿勢宣告世人的話，我會更佩服我自己。

你終於開始刪除你們交換的訊息，昨天還一則一則地刪，怎麼也刪不完，今天按了對話上的刪除鍵，一轉眼所有的對話都移除了，他不在你的收件匣裡了。他消失的時候，你的心緊了一下，但也就只是緊了一下，一會兒就沒感覺了。你的心情還算平穩，沒有不捨的感傷，也沒有報復的痛快，你只是覺得時間到了，該清理了，清理訊息，清理你的心，再拖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糾纏了一個月，你還是搞不懂他是怎樣的人。他神神祕祕虛虛實實的，沒有對你敞開心房，不像你對他，掏心掏肺情深意切，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做了。你給他的信息有長有短，都是真心話，他的答覆經常是一個表情符號，不同的卡通圖案，有時表示愛意，有時表示讚許，有時你不解其意。你對文字有潔癖，雖然顏文字你也用，但只是輔助性質的，你覺得即使只是簡短幾個字的答覆都比再美再炫的圖形有誠意。昨天早上你寄給他一首情詩，六行纏綿動人的文字，而他的答覆只是一個表示「YES」的圖形。你很失望，覺得自己拿熱臉在貼人家的冷屁股，沒意思，於是你立刻把那首情詩刪了。你知道刪除自己收件匣中的訊息和對話並無法連帶刪除他的收件匣中相同的訊息和對話，無所謂，你只是不想再看到他的臉，不想再看到自己寫給他的訊息，那些訊息讓你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你經常覺得他冷漠不解風情，可是偶爾他會傳來「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永遠不會對你感到厭倦」或是「如果我們錯過彼此，那是多麼令人遺憾的事」之類的訊息。收到那樣的訊息你會很高興，甚至覺得感動，原本低落憂傷的心就又興奮雀躍了起來。可惜那樣的訊息太少了，表情符號太多了，他是一個日理萬機的大機構總裁，不是小孩，你不想陪他玩看圖說話的遊戲。

和他也沒有絕交，你們還是臉書上的好友，你只是想要有個新的開始，你要以一種新的態度面對他。說新態度也不對，你一貫的態度是依據對方的態度反應的，人家對你十分好，你就對他好八分，絕對不能超過。你對他透支太多了，很不平衡，你不喜歡。他再寄顏文字過來的話，你也只會以顏文字回應，或者乾脆不回應，你不會再寫情書給他了。

想念你就像在走高空鋼索。有時候我覺得幸福滿足，相信我絕對走得過去；有時候卻惶恐不安，深怕一失足就萬劫不復。想你想得太多，我會心痛得難以喘息；不太想你的時候，我又覺得若有所失。想念你是我維繫我們的關係的方式，等到有一天我不再想你了，我就不想見你了。

你碰過那樣的人嗎？
你無聊的時候他會陪你聊天
你喝醉的時候他會送你回家
你過生日的時候他會幫你慶祝
你失戀的時候他會讓你抱著他哭
你們甚至還上過床⋯⋯
你知道他喜歡你
你也喜歡他
可是他已經結婚了
所以你不能愛他。
然而愛不愛有時候不是你能控制的
你越喜歡他，你越痛苦
於是你更常喝醉，更常去唱KTV，更常靠著他的肩頭哭泣。
他一直都在那裡。
當你有意疏遠他的時候
他用憂鬱的眼神看著你說，他不想失去你。
你也不想失去他，你捨不得
可是你犯了錯，你愛得太多了。
他要你take it easy
好像過個幾天事情就會好轉了。
你不知如何take it easy
你是油鍋裡的魚，飽受煎熬。
於是你關了手機網路
在過年的爆竹聲中
在昏暗的房間裡
寫一個分手的故事。
你不相信你會愛他天長地久
可是一旦你不愛他了
你們還能回到過去的狀況嗎？
無話不說的你們
若有似無的情愫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那是你要的嗎？
你故事裡的女人瀟灑地放手了
不為不愛她的男人掉一滴眼淚
你也能那樣嗎？
⋯⋯

性和愛確實是沒有太大的關係的。有些人技藝高超讓你欲仙欲死，可是你就是不會動心；有些人表現平平勉強讓你達到高潮，你卻瘋狂迷戀。你愛的是什麼？一種特別的氣味？眼神？姿態？……你在腦海中搜尋你曾愛過的人的樣子，試圖歸納出幾個共同點，可是越想越迷糊，每個人都不一樣啊。面對愛情，你不分析，你只憑感覺。

愛情來的時候，你的大腦就不管用了，你讓你那非常波希米亞的心牽著走，跌跌撞撞忽喜忽悲，瘋了似的，也不知道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和男人分手的時候里子總是穿和服。和服的顏色隨著季節變化，春天鵝黃、夏天淺藍、秋天墨綠、冬天暗紫，站在門口的櫻樹下，花落了、風吹了、葉紅了、雪飄了，目送男人離去的里子嬌柔動人風姿萬千。

相遇經常是無心的，里子改變不了什麼，可是分手是可以安排的，不管怎樣她都要美美的。穿著和服的里子以一種尊重的態度和男人道別，無論愛多愛少誰是誰非，付出的情感都是值得尊重的。

有些男人走了一段路後會回頭看看，里子依然站在那裡。男人舉手揮了揮，里子看見了微微一笑，也抬起手來揮了揮，白嫩的一小段手臂露了出來，衣袖翻飛。那是天地間極美的一抹景致，男人看見了都捨不得走了。門前樹下的里子於是再次深深鞠躬，還是送客的姿勢。

前幾天又看了一次《電子情書》，突然發現這是一個劈腿的故事。男女主角開始魚雁往返的時候都不是單身的，甚至他們打算見面的時候都各自還有同居人。說「突然發現」他們搞外遇其實是不正確的，因為這個事實非常明顯，看過電影的人都知道，只是我們都不在意罷了。我們被電影裡純真浪漫的氛圍蠱惑住了，湯姆漢克斯和梅格萊恩分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如此甜美善良的劈腿根本沒有錯，不讓他們在一起才是罪過。

這次會特別注意到他們的出軌，是因為我目前的處境和他們類似，我是人夫，我和別人的丈夫搞不倫（天啊，寫出來怎麼覺得很震撼！）。如果只是單純的性關係還無所謂，但是牽涉到感情就亂了，就麻煩了。

我不相信感情走私的故事會以喜劇收場，《電子情書》怎麼說都像童話，現實恐怕會比較接近黛安蓮恩與李察吉爾主演的《不忠》吧，非死即傷。我害怕傷害別人，也努力避免傷害自己，所以我要戒情花之毒，不聽不看不說，潛心克制會讓人焦慮憂傷的胡思亂想，轉移目標。……

我不是沒經驗，可是有時候碰到某些人，我就是很難不動心。那樣的人不多，大約一兩年會讓我碰到一個。每次一動了心，我就會變成一個無助的小孩，手足無措，患得患失，一點都不酷。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年紀越大，佔有慾越來越低，現在看到美麗的東西，我不再有非擁有不可的念頭。對物如此，對人也是。即使是唾手可得的，我通常把玩一下就滿足了，物歸原處，摸不著的看看就好，多看幾眼就好。不管多麼美麗，東西太多都是累贅，愛人也是這樣的。

從前的我，那麼執著的我，碰到現在的我，那麼淡然的我，的話，我會恨我吧。結束的時候，從前的我大概會哭著說：「原來你，什麼都不想要！」而現在的我只能嘆口氣、無奈地聳聳肩。⋯⋯


後記：兩天前寫這段文字的時候，我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我就是這樣的，沒想到兩天後我就被自己打敗了。對物我可以不在乎，對人，我喜歡的人〈是的，這個星期我又遇到了一個讓我意亂情迷的人〉，我還是放不開。唉，紅顏難免多情，從前的我和現在的我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