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房間裏

看到今天中國時報網頁上的焦點新聞「學生遭體罰身心受創‧家長請求國賠」，心裡真是感慨萬千。在我唸小學和國中的時候，體罰是學校教育的一部分，老師們相信他們有責任體罰學生，家長也普遍感謝老師們對子弟的嚴厲教導。在這種內外夾攻的情況下，當學生的真的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啊！

小學時代我的成績非常優秀，偶爾被打手心是因為話太多了。記憶裡最深刻的一次體罰事件，是在五六年級的時候，有一次上體育課被體育老師罰跪在操場上。原因是什麼我記不得了，我只記得老師叫我跪下的時候，我先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鋪在沙地上，然後才跪在手帕上。才剛跪下，一個耳光馬上甩過來，體育老師扯掉我的手帕，叫我跪好。在青天白日之下、偌大的操場中央、全校無數師生的面前，我咬著嘴唇、淚流滿面。後來我越來越討厭上體育課，成了一個體育白痴，誰說不是那個變態的體育老師的錯？

說到變態，恐怕沒有任何一間學校比得上我的母校格致中學。為了讓我考上一流高中，我家人用心良苦地把我送進了當時全台灣升學率最高的一所私立中學，從此開始了我三年無止境的夢魘。那間學校狹窄地擠在高速公路旁邊，四面樓房圍著中間小小的一個天井，每次升旗的時候，我站在一群穿藍色制服理平頭或剪西瓜皮髮型的學生中間，抬頭望天，感覺自己像是在某個監獄裡服刑的少年犯。我們每天有寫不完的作業，每節課有考不完的隨堂測驗，作業寫得不好或是考試成績不理想，一律蝦蟆似地被「鞭數十，驅之別院」。有些同學每堂課都挨打，左手被打腫了，改打右手，最後連握筆都有困難。不打手心，還有別的體罰方式，例如：雙腿半蹲雙臂吊水桶五分鐘、蛙跳操場兩圈、跪在走廊上「朝聖」等等。有幾個特別變態的老師還會瘋狂掌摑學生或是掄起掃把毒打學生。僥倖我的名字始終沒有落在黑名單上，所以沒有真正如此被虐待過，可是看到同學被這樣施以毒刑就夠我晚上作惡夢了。一直到現在，我偶爾還會夢到跟格致的老師起爭執，我在夢裡不停地喊著：「我又沒有做錯，你為什麼要打我？……」醒來後心頭總是悶悶的，一整天無精打采。

上了建國中學以後，就再也不曾經歷過體罰了。那個時候在建中，除了必須穿制服、有髮禁、不能隨便蹺課之外，基本上跟大學一樣自由。作業很少、考試不多、老師不大管學生的。可是經過三年「格致監獄」的摧殘，我對學校課程幾乎完全失去了興趣，更別提自動自發去為大學聯考作準備了。每天傍晚放學以後，當一群群身著建中、附中、北一女制服的學生往各大名師補習班集合的時候，我卻習慣在重慶南路的書店或是西門町的電影院裡留連。北一女三年，讓朱天心寫出了膾炙人口的《擊壤歌》；我的建中三年卻是渾渾噩噩、不知所云的。有個建中同學說我是「商女不知亡國恨」，全市模擬考成績排到千名之外，竟然一點憂患意識都沒有，仍舊四處尋歡做樂。他哪知道我心中的學習國度早在初中時代就已經被摧毀殆盡，我不知道我讀書考試是為了什麼，哀莫大於心死，我除了還能散漫地「隔江猶唱後庭花」之外，再也沒有力氣做什麼了。而這惡果的因，60%是學校體罰的錯，40%是家長的助紂為虐。

我原以為體罰是我那一代的事，經過這許多年來沸沸揚揚的教育改革，現在台灣的老師已經不會體罰學生了，沒想到讓學生「身心受創」的體罰還是在某些角落進行著。還好，終於有家長〈大概都是被體罰折磨過的家長吧？〉站到弱勢的學生這一邊來了，不僅要求老師改過，還要國家為這種教育制度負責。「不打不成器」不是真理，看看瑞典的學校，體罰老早在幾十年前就立法禁止了，老師連對學生說話的語氣都得注意，一有毆打小孩的情事馬上報警處理。結果，按照人口比例，成器的瑞典人絕對不比台灣人少，作姦犯科的瑞典人也不比台灣人多。台灣的小孩沒有那麼賤，台灣的教育工作者不需要拿那種馴服野獸般的體罰方式來教育小孩。「請求國賠」也沒有錯，若不是社會的一再姑息，若不是政府沒有明確立法禁止，體罰學生的暴行怎能延續至今？


後記：2006年底，立法院通過《禁止體罰條款》，台灣的小孩終於可以擺脫體罰的惡夢了。

據說全球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長過唇疱疹〈Herpes labialis〉，我小時候就經常發疹。不過那時候我不知道我長的是疱疹，大人都說這叫做「臭嘴角」或是「被蜈蚣尿濺到」。很稀鬆平常的毛病，無需治療，過幾天自然會好，大家都不以為意。唇疱疹復發的原因眾多，我相信我的病因是來自壓力〈emotional stress〉。我有個憂鬱的童年，小孩時代的我不是經常很快樂。

成年以後，倒是極少發唇疱疹，儘管壓力一直是有的。到目前為止，我記得的就只有兩次。第一次是在1999年七月底，我在巴黎的時候。第二次就是現在了，2004年九月底，人在斯德哥爾摩。復發的原因可能還是壓力，不過不再是心理上的壓力，而是直接加諸在嘴唇上的強大持久的壓力〈physical stress〉，造成我長疱疹的原因很可能是過度熱吻。

真的是物極必反，激吻過了頭，下唇嘴角上就開始冒出一顆顆的水疱，提醒我是該讓嘴唇休息一下的時候了。星期一我已經決定要修正生活的方向，不要再過「男人太多，時間太少」的生活了。星期二還在煩惱要用什麼藉口婉拒舊雨新知的邀約的時候，疱疹就冒了出來。來得正是時候，也許不夠光彩，可是我好高興我不必說謊，長疱疹的確是拒絕約會的最佳理由。

以前我從來沒有用過疱疹藥膏，因為最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疱疹藥膏的廣告，所以這次發病我就趕快到藥房買來試試看。結果發現效果很不錯，我很滿意，不僅痛癢的感覺消失了，擦了兩三天，水疱就都乾掉了。以往要拖十天半個月的病程，目前看來可以縮短到五六天。有需要的人〈十二歲以上〉，不妨買來試試看。這個藥膏越早使用效果越好，最好是一覺得嘴唇癢癢麻麻的時候就開始塗藥，這樣也許可以阻止水疱冒出來。


圖：Vectavir藥膏含有Penciclovir 1%〈病毒DNA複製酵素的抑制劑〉，可以有效阻止單純疱疹病毒〈Herpes Simplex Viruses〉增生、減輕症狀、縮短病程。

第一次聽到別人對我私生活的批評，是兩個小時之前的事。

像突然挨了一記耳光，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地，我不由自主地憤怒 〈惱羞成怒？〉。我的立即反應是：「你是什麼人啊？我的私生活關你屁事！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你有什麼立場來說我？況且我現在是單身，我想跟誰交往是我的自由！你不要以為你請我吃過飯就可以干涉我的生活，你一點資格都沒有！……」

發完脾氣，情緒一下子由高峰跌到深谷。每次都這樣，罵人的我總會變得比挨罵的人還難過。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總是坐不住，非得找點什麼事情來做不可。於是我拿起抹布跪在地板上開始擦地板，心不在焉地。腦子裏縈繞著的還是那人的指責，可是情緒逐漸平復，我開始反省起自己。

很久很久以前，在台北，若是我的美籍男友打電話來而我不在家，下一次我們聊天的時候，他一定會打趣地說：「Too many men, too little time. That's the problem.」那時我把這句話當笑話聽，因為跟他在一起的那兩年，儘管我們談的是遠距離戀愛、一年才見兩次面，我對他是百分之百忠實的。

一直要到很多年以後的現在，在我遷移到斯德哥爾摩以後，我才懂得「男人太多，時間太少」是怎樣的一種情形。

最近一個月，不知怎麼搞的，我的世界突然因為滿樹桃花盛開而氤氳成粉紅一片。基本上我的桃花就不少，這是命裏的劫數，幾個幫我看過相的奇人異士都這麼說。不過在短時間裡桃花來得這麼多這麼密集，倒還是第一次。過去的幾個禮拜，我幾乎每天都有約會，遇見的人品質都還不錯，有錢、有事業、長相不差，我沒有什麼好抱怨的。讓我有些驚訝的反而是我自己，我竟然能夠把水瓶座的博愛精神發揮得如此徹底，我也終於了解為什麼很多女人害怕碰到水瓶男了。

其實，最近幾天我已經感覺到自己玩得有點過火了。原因之一是，有些男人開始對我認真了，我對他們卻沒有那樣的感覺。我相信因果輪迴，所以我很不願意欠別人的情債。當別人以依戀的眼神含情脈脈地看著我的時候，如果我無法以同樣纏綿繾綣的眼神與他對望的話，那就是遊戲該結束的時候了。原因之二是，原本擬定好的讀書計畫完全沒有實行。時間都花在招蜂引蝶交際應酬上，無心無力唸書並不奇怪。第二點是我比較在意的。因為我認為，「男人多」有利有弊，就看個人怎麼去拿捏取捨。可是花在做正經事上的「時間少」絕對是不應該的。

這段時間所以會桃花滿天飛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我想是因為我剛搬到一個新城市、我人生地不熟、我孤單寂寞。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為了讓自己儘快適應這個新環境，我才會花癡地去廣結善緣。老實說，我並不喜歡交際，相反地，我喜歡有很多獨處的時間。現在我已經越來越熟悉這座城市，越來越有安全感，我不需要別人帶路了，也是到了該修正生活方向的時候。

我感謝這些日子以來陪伴過我的人，因為他們的存在，斯德哥爾摩對我不再陌生。我感謝那個批判我「男人太多」的男人，他的話是當頭棒喝，而且我猜他一定是對我有意思，否則他不需要說出那種聽起來像是在吃醋的話〈我一直以為他只想當我的普通朋友，我們連手都沒牽過〉。我感謝新學校裏的老師和同學，儘管我的身分特殊，他們對我都很友善。我感謝我的家人，雖然我沒有做到答應他們的事，他們還是用快遞給我寄了一盒郭元益的月餅過來。

高中的時候，我腦海裏浮現的白馬王子形象，或者該說是黑馬王子才對，是一個穿黑色Armani西裝、開黑色BMW跑車的黑髮男子。可能因為我是看手塚治虫的漫畫長大的，我很迷戀Black Jack〈怪醫秦博士〉。我佩服他的聰明勇敢，我欣賞他的特立獨群，我心疼他的歷盡滄桑。一直到上了大學，我還是在等待一個像那樣的男人出現在我的身邊。可是那樣的人大概只有在電影或小說中才會出現，就算在現實世界裡真的也有那樣的人，我想除了發生像瓊瑤小說裏的故事情節：我被他的BMW撞得昏死過去，否則他是不會看我一眼的。總之，到目前為止，我的白馬王子黑傑克尚未現身。

大四的時候，我遇見一個開黃色賓士跑車的男人，他是我第一個迷戀上的GAY。在這人之前，我暗戀過的男子好像都是STRAIGHT。他很聰明、很有錢、會作詞、會彈鋼琴，我很崇拜他。儘管那只是一段短暫的交集，結束的時候我仍然是處男，但是我對他的思念持續了兩年。後來我選擇在新光吳火獅紀念醫院當實習醫生，就是因為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從他位於士林廢河道旁的頂樓高級公寓裏指著遠方的一棟大樓跟我說：「那是新光醫院。」

從二十六歲有了第一次的性經驗，到三十一歲移居瑞典之間的五年，我的感情生活一片混亂。混亂的是心，實際跟我上過床的只有十個人左右，平均一年才兩個。在網路還不普及的年代裏，不去GAY BAR、不去新公園、不去三溫暖的我，要找朋友真的非常困難。那段時期，我前後只跟兩個年輕台灣男子有過性關係，兩個都長得很不錯，我都蠻喜歡的，可惜都是雙性戀，或者都是假裝是雙性戀的同性戀，反正他們都有將來要結婚生子的打算。網路普及以後，我的觸角一下子從台北延伸到全世界，以致後來我的男人都是外國人。我不認為跟東方人比起來，西方人就是比較好的情人。想跟外國人接觸，或許只是因為我一直想離開台灣罷了。

經過這幾年的實地操練，能讓我動心的男人越來越少，我也越來越清楚會讓我魂不守舍的男人大概是什麼樣子。很重要很重要的一點是：他要會接吻。我喜歡那種把人抱得緊緊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像要把你吞下去似的那種激吻。我們可以就這麼吻著，連續兩三個小時，吻到嘴唇浮腫、下巴被鬍渣磨到破皮。我喜歡聰明幽默的男人，可以開玩笑的男人，會幻想的男人，有品味的男人，如果剛好又讀過很多書又有錢的話，那就太完美了！我喜歡聞起來很乾淨很舒服的男人，聞起來像剛洗過澡、身上有淡淡古龍水的香味的男人。第一次在戴高樂機場遇見Pierre的時候，他的身上除了Polo香水味以外，還有一種暖暖的牛奶的味道，我非常喜歡。後來我提起這件事，他說他身上怎麼可能會有牛奶味？他是不喝牛奶的。然後他想一想，說，對了，在到機場接我之前，他吃了一點乳酪。那種乳酪有著濃濃的牛奶味，可是我一直忘了問他是哪一種。

１．自私的男人。不接吻、沒有前戲，不管你喜不喜歡，一上床就硬軋。他完事之後，自己跑去沖澡或是轉身呼呼大睡，完全不考慮你的感受和需求。跟這種爛人上床，就像是被白嫖了一樣。

２．臭男人。口臭、汗臭、狐臭、頭髮有油垢味、下身有異味等等。不乾淨的男人最令人反胃。

３．抽煙的男人。跟煙癮大的人接吻或是幫他口交，都是一種折磨〈如果你自己不抽煙的話〉。

４．酒精中毒的男人。做個三分鐘，他會匆忙起身到廚房倒酒，乾完一杯，回來再做。然後再起身，再喝一杯，再回來做。如此重複多次，直到他醉死在你的身上為止。

５．花心的男人。說謊的男人。花心的男人經常不得不說謊，如果他有點在乎你的話。

６．不遵守約定的男人。反覆無常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的男人。

７．小氣的男人。從來不送你禮物，也沒請過你吃飯或是看電影。小氣的男人最沒有魅力。

８．故做神秘的男人。不願意出示真實姓名，老是使用化名，ｅｍａｉｌ上的名字是假的，電話號碼也不肯給。

９．床功不佳的男人。或是那話兒太小的男人。基本上性愛的品質和器官的大小並沒有太大的關係，許多二十公分以上的大傢伙並沒有比較好用。可是面對十公分以下的小弟弟時，我真的很難產生性趣盎然的感覺。

１０．光溜溜的男人。我喜歡毛毛的男人，可是最近不少男人卻喜歡把自己身上的毛髮刮得一乾二淨，只留頭髮和眉毛。其實這是個人喜好問題，跟差不差勁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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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倒楣啊！這些男人我全碰過。

歡迎留言與我分享你對差勁男人的看法。

昨天下課之後，在回家的公車上，我和一位中國同學從Albano公車站一路聊到Odenplan地鐵站。她是廣東人，小時候就隨著家人移民到瑞典，因此普通話說得不好。她結婚了，有兩個小小孩要照顧，每個星期四天還要搭一個小時的火車進城學中文，實在是有點辛苦。她問我有沒有小孩，我搖搖頭說沒有。她就說：「你還年輕嘛，不急。」我說：「我不年輕了。」她看看我說：「你還不到三十歲吧？二十七、二十八？」我笑咪咪地說：「謝謝你！我老早過了三十了！」

如果是外國人猜我二十幾歲的話，我並不會太高興。他們本來就看不出東方人的年紀，有時離譜地連東方人的美醜都分不清。可是這話是由中國人口中說出的，而且還不只一個人這麼說過，我就有點兒得意了。

真的是相由心生，一個人的心境平穩澄澈的話，外在自然會散發出一種柔和沉靜的光采，像打了蘋果光似的，看起來就是不顯老。我在哥德堡的家人也說，現在的我比四年前剛來瑞典的時候好看，臉上的線條不再那麼僵硬、表情也不再那麼哀傷。

從1994年北上見習開始，我的生活就離不開醫院。我想我的八字一定跟醫院不合，在那段時間裡，我的事業和愛情都很不順利。心裡經常充塞著憂慮、疑惑、失望等等負面情緒，人也變得委靡不振。現在回頭看那個時期拍的照片，我都會覺得很難過很心痛。

無論是愛情或事業，檢測自己是否有依照心的方向前進的最簡單方法，就是觀察自己相貌的變化。如果現在照片裏的你看起來總是疲倦蒼老哀怨的話，你就要停下來好好想一想：這個關係或是這份工作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你要知道，沒有任何一個人或是一份工作是值得你賠上你的美貌和健康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勇敢跳出這個泥淖，努力追尋你的夢想，下個男人或是下個工作一定會更好！

我當醫生的時候，有錢又有地位，可是我沒有找到快樂和幸福。現在的我，身無長物，卻不再擔心害怕，我滿意我擁有的，我覺得輕鬆自在。……


圖：大鼻子Mingo和大胖子Stefan。Mingo的頭髮挑染了。……因為髮量一直不多，我二十歲的時候就相信，我三十歲的時候一定會變禿頭。二十三歲的時候，花了幾萬塊訂做了一頂高級假髮，結果從來沒真正戴過。……現在竟然還有頭髮可以挑染，我只能說：謝天謝地！！

繼紐約、雪梨、東京、倫敦等城市之後，今年五月底，七十頭實物大小的玻璃纖維牛也在斯德哥爾摩現身了。這批被藝術家們巧心裝飾得花團錦簇、幽默逗趣的牛隻目前分散在城裏的各大廣場展示著，為期十二週的展期將在八月底結束。之後，這群牛將於九月二十七日在全世界最古老的拍賣場Stockholms Auktionsverk被拍賣掉，拍賣所得將捐獻給兒童保護組織BRIS〈Children's Rights in Society〉。想要看牛的人可以到CowParade的網站一次看盡全球幾個大城市展示過和展示中的藝術牛〈http://www.cowparade.net/〉，有興趣競標買牛的人也可以在網站上找到相關資料。

位於港口街〈Hamngatan〉上的Gallerian購物中心是斯德哥爾摩藝術牛的主要聚集地，你可以在這裡找到十七頭牛，包括照片裏那頭在入口處吊鋼絲的太空牛。

今年夏天最後的一個週末，斯德哥爾摩的天氣很好。國王島〈Kungsholmen〉和南區〈Sodermalm〉之間的騎士灣〈Riddarfjarden〉上有帆船比賽。從南區的小山丘上望過去，位於國王島東邊盡頭的斯德哥爾摩市政廳〈Stadshuset；The City Hall〉外的草地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想必是因為除了原本每天都會有的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和會在晴朗假日出現的做日光浴的本地居民以外，還多了帆船賽的觀眾，所以才會如此人潮洶湧吧。

由八百萬塊磚頭堆砌而成的斯德哥爾摩市政廳是瑞典最著名的建築之一。其中的藍廳〈The Blue Hall〉是每年十二月十日舉行諾貝爾獎晚宴的場地。

今年瑞典真正的夏天短到只有一個月。七月底開始出現連續的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有一兩個星期，我們家裏的電風扇是整天開著的。原本以為夏天遲到了，也就會晚點兒走。可是最近幾天晚上的涼意越來越濃，偶爾下場小雨，空氣裏已經有點兒秋天的味道了。

還好，上個禮拜的天氣很不錯，陽光暖暖的，天空藍藍的，讓開始過單身生活的我不會太沮喪。心情有點鬱悶的時候，出去走一走，曬曬太陽、吹吹風，看看坐在廣場上吃冰淇淋的小孩兒，心裏就會舒服很多。音樂對我也很有幫助，只要有熟悉的音樂流動其中，這個空間很快就會變得不再陌生。還有味道，香水的味道、水果的味道、烤麵包的味道、書的味道等等，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就是家的味道。

美好的音樂和味道，會讓我這種感官派的人很快沉溺其中，產生一種對家的依戀。斯德哥爾摩是北歐最美麗的城市，可惜太過安靜又沒有什麼味道，少了類似巴黎街頭隨處可聞的音樂聲以及空氣中飄蕩的咖啡和可頌的香味，維京之都的魅力因此比不上花都的媚惑人心。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子的。


圖：相信所有到過斯德哥爾摩的人都曾站在我拍照的這個地方，王宮前的斜坡〈Slottsbacken〉。王宮在左手邊，大教堂在後面，前方隔著一小片海可以看到海岸路〈Strandvagen〉上的豪宅以及部分的御苑〈Djurgarden，現為公園、博物館、生態保護區〉。

明果的新公寓坐落在斯德哥爾摩西邊一個叫做Vinsta的工業區裏，原本是一棟五層樓高的辦公大樓，因為近幾年斯德哥爾摩鬧房荒，學生公寓一室難求，聰明的房屋公司便將最上頭的三層改闢為學生公寓出租。四月的時候，明果在房屋公司的網頁上看過房子的大概外觀和公寓的平面圖，覺得還不錯。詢問之下，得知還有空房若干，於是二話不說，連實際公寓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明果就跟房屋公司簽了約。明果是那種處理大事很あっさり〈assari，阿沙利〉，處理小事卻很拖泥帶水的人，像搬家遷移此等大事，他都是憑感覺做決定的。他想，簽了約至少得了個保障，到了斯德哥爾摩總有個落腳之處，也不需要再像無頭蒼蠅般地到處找房子了。

八月中旬某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明果汗流浹背地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來到公寓前面，抬頭一看，明果的心瞬間降到冰點。好‧醜‧陋的建築啊！沉悶的灰色水泥樓房，所有的窗框都斑駁生鏽了。明果跟結伴前來的哥德堡家人說：「我們還是回哥德堡去吧！」Stefan看看牆面上懸著的布幕招牌，說：「他們在整修當中。先進去裏面看看再說。」

搭電梯上五樓，推開入口的玻璃門，明果的心情立刻好轉不少。走廊上舖著藍色地毯，兩側潔白的牆壁，搭配一個接著一個木頭原色的門，看起來很像旅館。打開房間的門，三扇大窗戶佔據了一整面牆，光滑的原木地板，天花板至少有三米高，IKEA家具是全新的，浴室和小廚房也相當令人滿意。天熱，明果把窗戶打開，這才發現窗框並沒有生鏽，外頭的木製窗框只上了亮光漆，木頭的紅棕色和鐵銹看起來很像罷了。

從明果住的地方搭地鐵到市中心要三十分鐘，既然是地鐵有停靠的地方，想必也不是太偏僻。「一個明亮舒服、清新安靜的房間是個好的開始，」明果半裸地坐在藍色的IKEA沙發裏，聽著風吹過外頭的那棵大樺樹時發出的宛如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心想：「在這個房間裡住個一年半載應該不是問題吧。」


圖：第一次下廚作羹湯，滋味出奇地鮮美。一大鍋海鮮蔬菜湯被我一次解決掉，涓滴不剩。……只是獨自一人用餐有點不大習慣，感覺有點寂寞呢。

坐在陽台上我親手油漆彩繪的木頭椅子上曬太陽，人懶懶的，天空藍藍的，陽光暖暖的，微風涼涼的，花兒美美的，就這樣，什麼也不必做，感覺好幸福。北歐的夏天真是非常完美，而且因為短暫，所以特別珍貴。

1999年的夏天有一半的時間我待在法國。當時在某診所工作的我收入優渥，所以可以每隔一個月飛一趟巴黎。巴黎是我第一個造訪的歐洲城市，我對她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後來我也陸陸續續到過許多其他的歐洲城市，但是沒有另外一個地方能夠給我同樣強烈的文化與藝術的震撼。有了塞納河畔的風光當背景，那年夏天的戀情成了一曲纏綿悱惻的香頌。我一直搞不清楚，究竟是因為我被巴黎迷惑了，所以我才會那麼痴戀那個法國男人呢？還是因為我被那個法國男人迷惑了，所以我才會那麼痴戀巴黎？總之，在那個沾滿美酒和香水氣味的夏天裏，我經歷了一段煙火般短暫卻燦爛的愛情。和那人分手以後，我再也不曾回到巴黎。

大一開學前的那個夏天，我在成功嶺。有一天是很多大專兵期待中的行軍日，一如其他的典禮和活動，我稱病自願留營。那真是天堂般的一天，大部分的人都走了，整個營區變得好安靜，留下來的班長也不像平時那麼囉唆了。上午我們為快樂行軍去的弟兄們準備愛心便當，下午修剪草皮。我一直忘不了那個午後，當我們幾個小兵忙裡偷閒躺在一棵大榕樹下，我聽著蟬鳴、看著濃密的樹葉在微風吹拂下閃爍不停的樣子，昏昏欲睡。那是我在成功嶺的一個半月裏唯一覺得平靜舒服的一個下午。有人說大專生暑期集訓就和救國團的戰鬥營差不多，我沒有參加過戰鬥營，但是六個星期待在那種監獄似的變態又不自由的環境裡，我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好不容易捱到結訓，我發誓再也不要接受這樣的折磨了。七年後的夏天，在我即將以醫官的身分入伍之前，我對當兵的恐懼突然變本加厲地爆發出來。不願意當兵，不想當醫生，不知何去何從，再加上一場被對方當成瘋子的苦戀，在前途一片茫然的情況下，我度過了今生最憂鬱的一個夏天。

躺在成功嶺的草地上的時候，我腦海裏浮現的是鄉下外婆家周圍的那片竹林。同樣安靜的夏日午後，大人都不知跑哪兒去了，除了偶爾幾聲雞啼，我只聽見風吹過竹葉時不斷發出的沙沙沙的聲音。那時候我還不懂得恐懼，也不認識愛情，夏天最喜歡做的事是踩進水田裏捉螃蟹青蛙或是爬上樹捕甲蟲螳螂。捕捉的目的原為畜養，然而不得其法，被小野人握在手中的動物很少有機會看到第二天的陽光。充滿肅殺之氣的我，是我們住的那一區的孩子王。罵難聽的七字髒話是家常便飯，拿棍棒石頭把看不順眼的小孩打得頭破血流也是經常發生的事。害得我媽不僅每天生氣傷心，三不五時還得低聲下氣地跟別人家的媽媽道歉甚至賠償醫藥費。我父母親管不住我，我又死不肯上學接受老師的管束，眾人無計可施之下，我被騙到在台北開醫院的叔叔家。於是在某個夏天的早晨，我一如往常在濛濛亮的天光中醒來，卻發現自己獨自在一間飄蕩著藥水味全然陌生的房間裡。我找不到我媽媽，我無助害怕，只好放聲大哭。隨著一串串滾燙淚水流走的是天真與霸氣，是一個我永遠不會有機會知道的命運。六歲的那個夏天，我很不甘心地從野蠻走向文明。

我生命裏的三十五個夏天，腦海裏散落的夏日回憶就像海面上閃爍的無盡點點波光。……颱風來的時候，我們關門不做生意，全家團聚，感覺就像過年一樣溫馨。……同樣的夏天午後雷陣雨，一次又一次地淋濕穿著不同制服在大街小巷倉皇奔跑的我。……不會游泳的我卻愛上了夏天的大海，海風的濕熱，海水留在皮膚上的黏膩感覺，五顏六色的小魚在礁石裏游來游去，沙子跑進鞋子裏。……高中聯考、大學聯考、醫師國考、托福考試、瑞典語檢定考，考個不停的夏天。……荔枝、芒果、西瓜、鳳梨、愛玉冰、冬瓜茶、烤魷魚，想起來就讓人忍不住流口水的夏天。……從端午節開始，到中秋節結束，以中元普渡為高潮，傳說與神話中的民俗夏天。……

我在瑞典想念台灣夏天的美好，天知道酷熱的夏天正是當年驅使我離開台灣的原因之一呢！

布盧姆節 ~ Bloomsday

大概是城裏的中國人越來越多的緣故，市立圖書館裏找得著的中文書越來越少。我花了二十秒搜尋完三層書架上的書以後，拿下詹姆斯‧喬伊斯〈James Joyce〉的絕世佳作，厚厚的上下兩冊《尤利西斯》〈Ulysses〉。這是著名作家蕭乾和文潔若夫婦合譯的經典版本，似乎很少人借閱，每次來圖書館總看得到這套書。聽說這書是二十世紀最好的英語文學作品，也聽說這書極其艱澀難懂。我不明白，一部大多數人都看不懂的作品怎麼可能偉大？為了要知道答案，我決定把《尤利西斯》當成暑假作業，認真看一遍。

《尤利西斯》敘述一百年前的今天〈1904年6月16日〉，匈牙利裔猶太人利奧波德‧布盧姆〈Leopold Bloom〉在都柏林一天的活動。因為這本書，六月十六日成為布盧姆節〈Bloomsday〉，全球各地，從東京到悉尼、從舊金山到巴黎，都有慶祝活動。尤其是故事發生地的都柏林，歷時五個月的文學慶典將持續至八月底。



鮑伯的生日 ~ B-day

Bob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美國夏威夷州的律師，目前定居香港。

Happy Birthday, Bob!!



我的一天 ~ Today

明果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起床，因為放了暑假無事可做，最近明果習慣睡得晚又睡得多。

吃過午餐，三明治和綠茶，明果坐在電腦前開始回Email。主要是從台灣轉來的商業書信，明果是他姊姊貿易公司的翻譯，負責以英文回信。

回完Email，明果把昨天拿到的哥德堡大學的成績單連同其他證明文件放進信封裏，並在信封上寫下斯德哥爾摩大學的地址、貼上兩張國內郵票，穿上鞋子，明果跑去寄信。外頭陽光普照、微風送爽，只穿短袖襯衫和牛仔褲的明果覺得有點涼。下個星期六就是仲夏節了，天氣怎麼還沒真正熱起來呢？

明果收到他在斯德哥爾摩的情人傳來的SMS，情人說飯店訂好了。明果回SMS說：「太好了，我們明天見！」情人趕緊打電話來更正：「不是明天哦，是星期五晚上的約會。」明果說：「可是你之前說你是星期四要來的。」情人說也許他上次說錯了，或者是明果聽錯了，不過星期四和星期五應該沒有太大的差別吧？明果回答說：「星期四也好，星期五也好，能夠見到你就好。」住在斯德哥爾摩的情人很開心地在電話裏親親明果後，收了線。他看不到明果深思熟慮的臉，明果正在動腦筋想怎麼把星期五的另一個約會錯開。……

瑞典阿媽Stina請明果幫她到郵局領郵購包裹，明果順便幫她買了一份星期三發行的晚報加電視節目專刊。包裹裏頭也有明果的東西，半打內褲。明果拿到內褲的時候有點詫異，質感和目錄上看起來的差很多之外，尺寸也大得驚人。西方人的size和東方人的果然不一樣，明果決定再也不郵購衣服了。

晚餐吃鮭魚、波菜和馬鈴薯，典型的瑞典食物。洗碗的時候，明果天馬行空的想一堆有的沒的，偶而唱唱歌。明果想著他在斯德哥爾摩的情人也想著他在哥德堡的情人，兩個他都很喜歡。哥德堡的這個因為經常見面的關係，感覺比較親近；斯德哥爾摩的那個對他也很好，而且再過兩個月他就要搬到斯德哥爾摩去了。所以明果並不打算做選擇，他把選擇權交給時間和空間。

躺在床上，明果想今天是六月十六日，喬伊斯可以把一個人的一天寫成一本媲美史書的文學巨著，而我今天做了什麼了呢？我的故事也有機會成為經典或是傳奇嗎？……於是明果起身坐到電腦前面，動指寫下他的六月十六日。

哥德堡‧四月


四月初，當草地上出現了各色春花，當天氣開始逐漸回暖的時候，我猜想經過去年的那一場花粉症的折磨，或許今年我的身體已經對花粉有了免疫力了也說不定。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儘管打噴嚏、流鼻水、眼睛癢等症狀開始出現，我還是一再安慰自己：沒事的，這些症狀很快就會過去的，我絕對不會變得像去年春天時那麼悽慘的。直到前幾天，睡到半夜的我因為鼻塞無法呼吸而驚醒過來，接著又因為眼睛癢得受不了而不得不起床沖洗眼睛，那時在浴室的鏡子裏，我看到一張恐怖的臉，嘴巴半開、鼻頭發紅、眼神呆滯、雙眼浮腫，才終於無奈地承認，我的花粉症又犯了。

三月底去柏林的時候，當地正是早春時節。連續幾日暖和的好天氣下來，原本光禿的林冠瞬間染上一層薄薄的新綠。當時我可是活蹦亂跳的，一點兒花粉症的影子都沒有。三個星期之後的哥德堡，一樣的春暖花開，一樣的新芽萌發，不知道為什麼，我卻變得病厭厭的，意興闌珊。也許是瑞典的森林比較繁盛密集的緣故吧？……



柏林‧三月


我的德國朋友Dietmar是個非常有耐心的人，五年多來他不斷地邀請我到德國漢堡去玩，雖然我總是以各種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理由禮貌地回絕他，但是他還是快樂地堅持著。不是很想見他的原因，主要是因為我知道他在維也納有一個同居多年的男友〈Dietmar約十年前移居維也納，可是他在漢堡的房子還留著〉，而且聽說他們深愛著對方。絕大多數我在網路上認識的人在被我拒絕兩次以後，通常就從此人間蒸發似的音訊全無。但是Dietmar不同，他在連續碰了三十次釘子之後，今年三月初仍舊寫email來詢問我是否有到柏林一遊的意願〈他最近在柏林買了一戶公寓，因此希望我到柏林作客〉。這種「擇善固執〈？？〉」的態度真的令我非常佩服，所以這次我就爽快地一口答應了他的邀約。

Dietmar的公寓位於Alexanderplatz附近，緊鄰柏林城最古典最精華的地區。由Alexanderplatz往西行，經Karl-Liebknecht Strasse，過橋，接Unter Den Linden，至柏林地標Brandenburger Tor，沿途皇宮、教堂、博物館、美術館、紀念館、大使館等等優美出色的歷史建築綿延不絕，是到柏林的旅客絕對不可不好好逛逛的一段路。……

Dietmar是婦產科醫師，他說他對我特感興趣的原因之一是我們倆是同業，原因之二是我們都是落跑醫生。不過他在結束他的診所之前已經為病人服務二十多年了〈夠了，他說〉，我卻只做了兩年的住院醫師〈也夠了，我覺得〉。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快樂。他說，他也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喜歡跟我在一起。我們都喜歡看書，我們都喜歡旅行，我們都喜歡聰明的對話，我們也都喜歡性愛的歡娛。四天四夜，我們形影不離。以致分手的時候，我們都有些感傷。相見恨晚，離情依依，只盼再次聚首的機會能夠早點兒來臨。

幾年前在朋友的生日派對上認識的中國女孩打電話給我，問我想不想嘗試為SKF〈世界知名的軸承製造廠，總公司在瑞典哥德堡〉的宣傳短片配音。因為是要拿到中國播放的影片，我問她：「我行嗎？我的普通話標準嗎？」她說這不是她能判定的，我需要去試錄一小段，然後由SKF裏的中國員工來決定是否採用我的聲音。我覺得很有意思，就答應去試錄。

我唸小學的時候，國語說得非常好，經常有人以為我是外省小孩。可是進入青春期之後，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的舌頭跟我的鼻子一樣，越變越大，說起話來，也就越來越不輪轉。只是我一直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的說話方式，儘量讓自己聽起來不「大舌頭」。但是要說到像播音員一樣字正腔圓，對我來說真的不容易。

錄音室和TV4電視公司同一層樓，看起來非常專業，麥克風也很高級。錄音師給我一頁英文中文對照訪問稿，要我先練習幾分鐘，準備好了就可以進去錄。第一次錄完，錄音師倒帶放給我聽，問我覺得怎麼樣。一聽，驚為天人，我從來不知道我的聲音是這麼好聽，聽起來幾乎有廣播電臺裏的新聞播報員的水平。我就很高興地和錄音師說，我覺得很好。專業的耳朵果然不一樣，錄音師雖然聽不懂中國話，可是他聽得出來聲音裏的情緒。他說我剛開始的地方聽起來有點緊張，聲音不太穩，建議我再錄一次。第二次還是有一點瑕疵，第三次也不理想，最後一共錄了八次，才完成一個我們都很滿意的作品。結束的時候，錄音師給我一捲英語版的SKF宣傳短片和完整的訪問稿，讓我回家練習。他說他覺得我的聲音不錯，可是他完全不懂中文，所以結果如何，還是要等SKF的人聽過才知道。

那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我一直沒有收到SKF或是錄音室方面的通知，所以我想我的普通話還是沒有達到專業水平。我有點失望，也有一點擔心，連話都說不好，我怎麼教別人中文呢？直到星期五晚上，那個中國女孩又打電話給我，她說她要提前告訴我一個好消息，SKF已經決定錄取我了，下個星期他們會通知我下下個星期正式錄音。我好高興，因為有了一個工作機會，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原來我的普通話真的說得很不錯。


註：声優【せいゆう】：廣播劇演員、電影〈電視、卡通〉配音員

星期一，跟我住在紐約的朋友Andy討論Sex And The City的結局。雖然節目的最後幾集還沒有在瑞典播出，但是經由各大媒體的報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Carrie最終是跟Mr. "John" Big在一起。Andy說他是含著淚水看完最終回的。

初聞此消息，我不大能接受。「我真的不懂，Carrie怎麼會這麼蠢呢？」我和我的紐約客朋友說。

Andy說還沒看過節目的我不該妄下定論。「其實他們倆很類似，注定是要在一起的。……雖然很多人說破鏡難圓，可是我覺得，生命就是一場冒險，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

出神想了一會兒，我跟Andy說：「我想，我會和Carrie一樣，如果，如果此刻Pierre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說：『我們回家吧。我們回巴黎去。』我會拋下一切跟他走的。……我還是覺得這麼做很蠢，可是我就是會這麼做。」

我接著說：「事實上，我很羨慕Carrie。我多麼希望我也能有同樣的機會去做類似的選擇。……」

當我坐在電視機之前收看Sex And The City最終回的時候，我想我也會和Andy一樣，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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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愛比愛人幸福嗎？

沒有困難的愛情還算是愛情嗎？

堅持是一種錯誤嗎？

得不到最愛的人生還會圓滿嗎？


我該到哪找尋我的答案呢？……

三十四歲的最後一天是西洋情人節，我病了一天。其實從台灣回來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大舒服，雜事又多，日子過得動盪不安。

坐在床上，我一邊擤鼻涕，一邊抱著可以接收無線網路訊號的筆記型電腦，跟我的舊雨新知的西洋情人們筆談得火熱。性愛饗宴的邀約紛至沓來，但我都以身體違和的理由回絕了。傻男人啊，你們怎麼還不懂，光憑血脈賁張的陽具哪能打動我的心呢？尤其是在二月十四日這天，用一莖早春的薔薇或是一場浪漫的電影來誘惑我應該會更有效的。

掛在網路上一整天，眼睛因此酸澀不已。敷衍地應允幾人下週會面的提議之後，我關上電腦。夜深了，我拉攏窗簾，然後把一片情色光碟放進DVD播放機裏。躺在床上，我乜斜著眼盯著電視螢光幕上濡濕交纏的男體，腦海裏卻逐漸浮現出一個不再連絡了的男人的身影。於是我索性闔上雙眼，讓指尖隨著記憶的軌跡緩緩地在我的身上移動。想像著他的擁抱，我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全身燥熱了起來。……

夢裏那個我深愛過的男人並沒有出現，中文系的那個長得很像Sean Connery的老師卻讓我做了惡夢。又是一個關於升學考試的夢，我想我是一輩子都擺脫不了考試的夢魘了。場景在現代中國的某海關，我夾雜在八國聯軍似的蜂擁而入的各色人種裏，呼吸困難。中文系老師站在我的身旁說：「想學好漢學就得到中國，但是你太久沒有唸書了，聯考一定不會過，所以還是從高中二年級唸起吧。」我著急地說：「您別開玩笑了，我都已經三十五歲了，哪能從高中開始唸起！」老師說：「早唸早畢業。你看，這麼多人搶著前進中國。你要再等，只怕連唸高中的機會都沒有了。」人潮果然益發洶湧，一旁經過的印度青年行色匆匆地把我的行李踢散了一地。見到此等亂象，我煩躁難耐，撿拾起散亂的行李，我大聲地說：「我就是不去中國！我就是討厭跟著人家走！我要回瑞典！」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醒來之後，我神清氣爽，病氣消解了八九成。事實上，我們的中文老師對我是很照顧的，他說瑞典的漢學研究水平很不錯，舉世知名的漢學家也有幾個，若是我打算到Stockholm或是Lund研究漢學的話，其實是很好的選擇。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夢裏我會把這麼和藹可親的人想像成跟我國中時代壓迫我的那些老師一樣。不過，我很滿意我在夢裏的答覆和表現就是了。不隨波逐流，勇敢說不，並且採取行動，正是三十五歲的我該有的樣子。

三十五歲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像個孩子。滿三十五歲了，才真正感覺到我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起責任。首先要修正的是我的學習態度，樣樣通、樣樣鬆，並不符合我對自己的期待。無論學什麼都好，我希望不久的將來我會以我的某一樣專業知識為榮。我給自己兩年半的期限來達成這個目標。兩年半之後如果還是像現在一樣一事無成的話，我答應我媽了，我會回台灣當醫生。

此外，我希望自己成為一個有自信的人。有自信可以把事情做的圓滿，有自信可以把生活過的美好，有自信可以把快樂帶給別人，有自信可以把幸福留給自己。

這是我對三十五歲之後的我的期待。我不是個貪心的人，只要能夠達成以上的兩個願望，我就很滿足了。

感激

本來是沒有要回家的打算。一想到回去會被唸、會被罵、要面對好幾張搖頭嘆氣的臉，想回家的念頭立刻被打消。直到上上個禮拜，聽到母親在電話裏說：「大家都很想你呢，回來過年吧。現在我們也不會再多說些什麼了，只要你自己覺得過得好就好。……」謝謝您，媽媽。聽到您這幾句話，不管我身在多麼遙遠的地方，我都會趕回家過年的。


曖昧

好奇怪啊，看到「魔女の条件」裏女老師〈２４歲，松嶋菜々子飾演〉和男學生〈１７歲，滝沢秀明飾演〉激吻的畫面，我不但沒有「好浪漫啊」的感動，竟然還覺得很不自在。同樣是在女生大男生七歲的情況下，ロングバケーション裏的山口智子〈３１歲〉和木村拓哉〈２４歲〉卻是甜蜜浪漫的絕配。如果是男老師和女學生的親密鏡頭，我會覺得很自然。若是故事發生在男老師和男學生之間，我會很興奮。甚至女老師和女學生的組合，我都可以接受。我不懂，為什麼我會不想看到松嶋菜々子和滝沢秀明擁抱的畫面？


青鳥

在「青鳥」的故事裏，小男孩和小女孩最後是在自家的鳥籠裏找到青鳥的。青鳥象徵幸福，所以童話故事告訴我們：無須上山下海去尋找，真正的幸福其實就在我們的身邊。事實上小男孩和小女孩在所有的國度裏都有找到青鳥，可是當他們把青鳥帶回家的時候，鳥兒不是變了顏色就是無法存活。我對這個故事的感想是，幸福的青鳥是無處不在的，但是不要想去捕捉它，讓它自由的四處飛翔，才是我們能夠擁有幸福的方式。


語言

本來以為自己的瑞典話講得不錯，直到買了一台數位攝影機之後，聽到自己在電視上說瑞典話的聲音，才知道自己的瑞典話說得很糟。我的瑞典話發音很奇怪，聽起來一點兒也不像一般瑞典人說的。經常有瑞典人跟我說我的瑞典話聽起來像英語，意思就是說，我的瑞典話腔調怪異。在瑞典已經待了三年多了，還無法說一口標準的瑞典語，對我來說是一件很挫敗的事。所以我決定這學期修二十個學分的瑞典語課，重點將擺在修正我的發音上。加上二十個學分的中文課，重點將擺在中文瑞典文翻譯上。再加上二十個學分的函授日本語Ｄ課程〈自己唸，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到學校請教老師，然後參加考試；學校特別為我和另一位這學期不想去日本留學的同學開放的課程〉。一個學期修六十個學分的課恐怕太多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負荷得了。但是在時間和金錢雙缺的情勢下，我也只好少看一些電視、多唸一點書了。

「何やってもダメな時ってあるじゃん。うまくいかない時。そんな時はさ、神様がくれた休暇だと思って、無理して走らない。焦らない。頑張らない。自然に身をゆだねる」

「人總有做什麼事都行不通、很不順利的時候。在這樣的時刻，我就想這是上天賜給我的假期，無須拼命衝刺，不必焦急，也不要太堅持。 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日劇裏尚未嶄露頭角的鋼琴家〈瀬名秀俊〉安慰過氣模特兒〈葉山　南〉的話，也成了我安慰自己的話。不然，要一個快要三十五歲的男人如此氣定神閑地放長假，還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前天晚上我睡到半夜突然驚醒，搖醒身旁的男人，問道：「在我過四十歲生日之前，你相信我會找到工作嗎？」男人睡眼惺忪地抱抱我，聲音沙啞地說：「寶貝，你當然會找到工作。睡吧。」我輕嘆一聲，閉上眼睛，很快又睡著了。

我曾經是個很愛鑽牛角尖的孩子，想太多，經常頭痛。在我青春年少的時候，慘綠了好久，憂鬱了一陣子又一陣子。後來自己也受夠了這種情緒化的個性的折磨，於是決心改變。我開始勤讀坊間心靈成長和勵志方面的書籍，甚至尋求心理專家的協助。從各類管道尋得的生命解答和智慧靈藥真的有撥雲見日的神效，然而在台北鉛灰厚重的天空下、在生活週遭無孔不入的各類雜音中，我開朗的好心情總是維持不久，心頭散了的雲霧很快又積聚了起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道理我也懂，既然轉性如此困難，我只好試著再造江山。就這樣，我來了天大地廣、風清水淨的瑞典，少了許多奇怪的中國式壓迫和束縛，我心頭的重擔也減輕了不少。……

我不知道我的長假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我真的希望能很快說出瀬名的另一句經典台詞：「長～いお休み・・・は、もう終わりだからね。」「我的長～假～已經結束了喔。」〉，不過既然是上天賜給我的假期，如此寶貴，我還是會設法過得心安理得、悠哉悠哉地盡情享受這段美好的時光。

我，
一个受过完整中文教育的台湾人，
在瑞典学汉语的最大收获是：
我的瑞典语愈来愈好了！

因为身在番邦，英语是最容易沟通的工具，
投机取巧的我总是习惯以英语记忆和解释（和简化）他种语言。
可是英语并不是我的母语，
我在睡梦中说英语的频率也不高，
因此把英语当作连接瑞典语和汉语的桥梁的结果，
就是我的瑞典语始终好不起来。

感谢汉语课的双向翻译测验，
让我的大脑里的汉语区和瑞典语区
终于有了直接神经突触的机会。

明天开始一直到下周，
我们有四场汉语考试。
考试绝对不会是令人愉快的事，
不过被动的我又离不开考试。．．．

今天趁此良机练练汉语拼音跟简体字。
看不惯简体字的朋友，请多多包涵。
下回Mingo一定以美美的传统汉字书写。

三天前這裏下了一點兒雪，後來氣溫就一直維持在攝氏零度以下。

零下五度的空氣呼吸起來就是不一樣，冷冽暢快的感受總是讓我興奮不已。

我不大怕冷，卻極不耐熱。


美麗的冰花是今天早上在車窗上發現的。

城裏的每戶人家都有中央供應的熱水灌流暖化系統，一般冬日室溫都維持在二十度左右。在溫暖的公寓窗玻璃上，我從來沒有見過冰花。